第35章討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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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討教
“今上曾說你天賦異稟，是為不出世的鬼才，我原先還不信，如今卻信了。”趙自臣雙目放光。
他愛不釋手的把玩那架弩，一邊摸索著機關的痕跡，意圖把它拆下。
然而方才在賀清婉手中乖順至極的弩仿佛生出了脾氣，他嘗試許久，最終只能拆下零星幾個部件，關鍵地方還好好的。
這架弩，成為了賀清婉的敲門磚，也讓天工坊看到了她的實力。
王啟接過弩，仍然為她的技藝所讚嘆。
“賀娘子到底是怎麽看懂範老的圖紙？”
範老，就是那位告老還鄉，在天工坊留下無數隱秘的前任工部尚書。
猶記範老離京，留下不少工部圖紙，然有多數是他們所不能破解。他們為範老的構思著迷的同時，也受困於這些圖紙無法超越，無法解答。
這架弩的圖紙就繪在牢房的墻上，來來去去那麽多囚徒，工部幾次造訪亦不能破解分毫，甚至差點被他們當做無意義的隨筆塗鴉。
時隔多年，賀清婉住了進去，解開謎團，造出了這架新弩。
王啟眼神充滿讚嘆，亦多了幾分敬佩。
賀清婉坦然受之：“這附近有沒有空屋子？”
工部尚書聽聞秒懂她的意圖，當即空出一間屋子，在墻上蒙上一大張白紙。
賀清婉爬著高架，坐在上面以毛筆書寫自己的構思以及圖紙解析。
她記憶驚人，寥寥幾筆，猶如印刷術一般，將牢中墻繪圖紙在白紙上勾勒成型，相似度驚人，幾乎做到八成相似。
圖紙的旁邊，是各種翻譯備註。
賀清婉當著三人的面，仔細的把之前在皇帝面前講過的東西又講了一遍。
因在場都是懂行的人，時不時就圖紙構思引發一陣討論，討論過後皆是面露思索。
這堂課講了許久，直到午膳已過，幾人依舊精神抖擻，仍然激烈的探討著。
賀清婉講完現下的構思，順勢收了筆，爬下高架就準備去填自己的五臟廟。
王啟有些意猶未盡：“賀娘子怎麽停了？”
“該用午膳了。”對比幾人深陷構思無法自拔，賀清婉冷靜又克制。
她說停下，便不會再繼續。
趙自臣聽她一席話，自覺勝讀十年書，意猶未盡道。
“賀娘子先別吃，講完這點，就最後一點了。”
“講下去？”賀清婉瞥了他一眼：“趙公子，再講下去可就沒意思了。”
工部尚書率先從構思中回神，聞言笑道：“賀娘子要用膳，正巧帶老夫一起。”
趙自臣猶不樂意，被王啟敲了下頭。
“你還沒看出來嗎？”王啟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。
“賀娘子方才，那是在炫技呢！後頭的話，可就不是該說給我們聽的。”
工匠的設計靈感是很重要的東西，是私密的隱私，更是工匠立足之本。
賀清婉如今只造出了一架弩，未來定能再造出一架戰車，兩架戰車，以及更為先進的弓弩大炮。
這後面更多的想法，她願意說是她大度，她不願意說誰也不能去強迫得罪她。
南苑和北苑用膳的地方是同一處，是特意請了退下的禦廚做膳。如今雖然錯過了用膳時間，卻也能用銀錢使師傅做幾道好菜填飽肚子。
工部尚書有意請她吃一頓，誰料兩人剛進去，斜裏就插進來一個聲音。
那聲音清晰溫和，柔柔的喚了一聲：“婉娘。”
兩人循聲望去，果不其然，正是一身白衣的陸知絮。
卻說陸知絮與幾位未來的學生進了這用膳的地方，這一轉眼就瞧見了與工部尚書同行的賀清婉，登時眸色微動，忍不住上前兩步，輕聲喚她。
見她回頭，沒忍住微微一笑，很是清雅溫潤。
一身白衣加身，端得是白衣勝雪，氣質飄然儒雅。鶴起騰飛的山石玉冠將長發束起，溫潤的眉眼夾帶著笑意，就連幽深的黑眸中都凝聚著一汪春水。
端得是一派溫潤風流之態。
賀清婉頷首，與他對視時唇角洩出幾分笑意：“知絮。”
幾位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。
“老師，這是您的夫人嗎？”
“老師的夫人真漂亮，和老師特別般配。”
“您和師母的感情一定很好。”
幾個學生七嘴八舌的說著，一邊暗搓搓的打量兩人的神情。
只見方才還有些疏離冷漠的老師此刻眉眼帶笑，唇角上挑出軟和的弧度，一雙星眸裏並射出喜悅之情。
任誰瞧了，都不會懷疑他對夫人的感情。
卻不想陸知絮抿唇搖了搖頭：“別亂說。”
賀清婉亦轉眸瞧他們一眼：“我並非是知絮夫人。”
“啊？”學生們頓時失望。
有一個瞧著機靈的學生眼珠子一轉，好奇的問：“那以後會是嗎？”
“是啊是啊，以後會是嗎？”
“一定會對吧，老師看起來很喜歡你。”
自己的心思被幾個學生揭穿，陸知絮沒忍住瞪了他們一眼：“別亂說！”
心中卻忐忑著偷晲向她。
賀清婉表情淡淡，好似並不在意，亦不覺得羞惱。
陸知絮登時失望，自知追妻之路道阻且長。
工部尚書在一旁看了番熱鬧，含笑上前，狹促的沖陸知絮擠眉弄眼：“既然陸尚書在，想必賀娘子是不願與我這個老頭子用膳。
“我這老頭子知情知趣，就不留下討人嫌，先走一步哈哈哈。”
說罷，提溜著幾個學生走了。
徒留陸知絮與賀清婉彼此對視，相顧無言。
還是賀清婉率先淺笑一下，大大方方問：“聽聞南苑要來一個管事，可是知絮？”
陸知絮登時笑了，眼角眉梢都溢著笑意。
他裝模作樣的擡手行禮，作出一副第一次見面介紹自己的搞怪模樣：“不才，正是在下。”
賀清婉就忍不住笑了。
她笑容淺淡，多數是對陸知絮笑，眼角眉梢都似冰雪消融。少數是冷冷的笑，對著賀家人不含一絲情意，冷得刺骨。
賀清婉第一次上任，掏錢要請陸知絮用膳。
陸知絮推脫不過，點了幾個前世賀清婉愛吃的菜，又要了一壺六安瓜片，與賀清婉在食堂尋了處僻靜地坐下。
陸知絮問她在北苑待得如何。
賀清婉剛炫了一波技，自覺不是什麽值得一說的事，便也沒有說出來。
便問起了那樁殺人案的事。
陸知絮嘆息：“鎮國公勢大，如今聖上把你保出來，這案子卻停住不動，只怕是要拖上許久。怕就怕拖久了，便不了了之了。”
賀清婉頓了一下，慢悠悠問：“那王豐幼呢？”
“總不好一直關著，被家人保釋了出去。”
這話有些沈重，兩人默契的轉移話題。
賀清婉聊起了那位送她過來的宮人。
誰知陸知絮聽了她的描述，動作一僵，聽了那人說的話更是笑容黯淡，欲言又止。
“這人可有什麽問題？”賀清婉疑惑。
陸知絮搖頭，半晌才道：“婉娘……婉娘可覺得我無能？”
賀清婉一怔：“你怎會如此問話？”
“那人，聽你描述，應是打小在今上身邊伺候的張公公，伺候兩代君王，在宮中頗有威望，亦是今上的傳聲筒。”
“張公公這邊說，定是屬意你為後妃，且今上有意。而我雖出生簪纓世族，身披富貴，然則除了祖上庇護，也無甚本事，更無趣味。比不得今上權勢，亦不能全然庇護於你。”
陸知絮語氣低沈，低著頭攥緊了雙手。
“鎮國公對你下手，我卻不能立即反擊，只能隱忍不發等待時機，若非你本事出眾得了聖上青睞，只怕還深陷牢獄，對比之下我實在無能至極。”
賀清婉聽完，沒忍住笑了一聲。
陸知絮擡首，神情不解。
“你為什麽，會這樣覺得？”賀清婉詫異之餘，忍不住笑：“你是我的友人，卻非我的丈夫、至親，你所做所為已然是你所能做到的極限。”
“便是我的丈夫、至親，我亦不覺得我就只能依附於此，等待著老天垂憐時來運轉。”
“鎮國公玩弄權柄，是我倒黴，而我得今上青睞，是我本事。至於入宮為妃，你大可放心，我若不願身處皇城，便是他再有權勢，亦不能強留我一天。”
賀清婉說得自信，也是源自自身的本事。
她有能力，有手段，知世故，不世故。
後妃位比前朝又如何？賀清婉不願意，誰也不能動搖她分毫。
“可我確實無能……”陸知絮雙唇緊抿，唇色蒼白。
“知絮若是無能，便不會在這裏了。”賀清婉安慰他，想了想又道：“知絮若只因沒有幫到我便覺得自己無能，那便是我的不是了。”
“怪我本事高，自己厲害，叫知絮無用武之地。”為了哄他，賀清婉也是厚著臉皮誇自己。
陸知絮聞言，卻是認真點頭：“確實，我從未想過婉娘會是這般厲害。”
這一世的夫人，自信又強勢，是前世所不同的。
陸知絮想要保護前世那溫柔安靜的夫人，亦想要保護今生強勢恣意的夫人。
無論如何，眼前人是心上人，便足以他為之奮鬥付出。
陸知絮說的認真，險些叫賀清婉以為自己真有那般厲害，一時無言以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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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不想陸知絮抿唇搖了搖頭：“別亂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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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是賀清婉率先淺笑一下，大大方方問：“聽聞南苑要來一個管事，可是知絮？”
陸知絮登時笑了，眼角眉梢都溢著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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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清婉就忍不住笑了。
她笑容淺淡，多數是對陸知絮笑，眼角眉梢都似冰雪消融。少數是冷冷的笑，對著賀家人不含一絲情意，冷得刺骨。
賀清婉第一次上任，掏錢要請陸知絮用膳。
陸知絮推脫不過，點了幾個前世賀清婉愛吃的菜，又要了一壺六安瓜片，與賀清婉在食堂尋了處僻靜地坐下。
陸知絮問她在北苑待得如何。
賀清婉剛炫了一波技，自覺不是什麽值得一說的事，便也沒有說出來。
便問起了那樁殺人案的事。
陸知絮嘆息：“鎮國公勢大，如今聖上把你保出來，這案子卻停住不動，只怕是要拖上許久。怕就怕拖久了，便不了了之了。”
賀清婉頓了一下，慢悠悠問：“那王豐幼呢？”
“總不好一直關著，被家人保釋了出去。”
這話有些沈重，兩人默契的轉移話題。
賀清婉聊起了那位送她過來的宮人。
誰知陸知絮聽了她的描述，動作一僵，聽了那人說的話更是笑容黯淡，欲言又止。
“這人可有什麽問題？”賀清婉疑惑。
陸知絮搖頭，半晌才道：“婉娘……婉娘可覺得我無能？”
賀清婉一怔：“你怎會如此問話？”
“那人，聽你描述，應是打小在今上身邊伺候的張公公，伺候兩代君王，在宮中頗有威望，亦是今上的傳聲筒。”
“張公公這邊說，定是屬意你為後妃，且今上有意。而我雖出生簪纓世族，身披富貴，然則除了祖上庇護，也無甚本事，更無趣味。比不得今上權勢，亦不能全然庇護於你。”
陸知絮語氣低沈，低著頭攥緊了雙手。
“鎮國公對你下手，我卻不能立即反擊，只能隱忍不發等待時機，若非你本事出眾得了聖上青睞，只怕還深陷牢獄，對比之下我實在無能至極。”
賀清婉聽完，沒忍住笑了一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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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為什麽，會這樣覺得？”賀清婉詫異之餘，忍不住笑：“你是我的友人，卻非我的丈夫、至親，你所做所為已然是你所能做到的極限。”
“便是我的丈夫、至親，我亦不覺得我就只能依附於此，等待著老天垂憐時來運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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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清婉說得自信，也是源自自身的本事。
她有能力，有手段，知世故，不世故。
後妃位比前朝又如何？賀清婉不願意，誰也不能動搖她分毫。
“可我確實無能……”陸知絮雙唇緊抿，唇色蒼白。
“知絮若是無能，便不會在這裏了。”賀清婉安慰他，想了想又道：“知絮若只因沒有幫到我便覺得自己無能，那便是我的不是了。”
“怪我本事高，自己厲害，叫知絮無用武之地。”為了哄他，賀清婉也是厚著臉皮誇自己。
陸知絮聞言，卻是認真點頭：“確實，我從未想過婉娘會是這般厲害。”
這一世的夫人，自信又強勢，是前世所不同的。
陸知絮想要保護前世那溫柔安靜的夫人，亦想要保護今生強勢恣意的夫人。
無論如何，眼前人是心上人，便足以他為之奮鬥付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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